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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代東基公益人(四) 餐桌上的個案研討會

■文/唐主桂

 

 

  跟自己的媽媽在一起工作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?尤其媽媽還是自己的主管。一粒麥子基金會「台東服務中心」延平失智社區服務據點的社區輔導員曾敏柔笑著說,其實沒什麼壓力,因為自己的工作要求比媽媽更高,所以壓力反倒是落在她的頭上。

  雖然現在在失智據點服務,但敏柔大學時期其實主修的是室內設計,在南部工作了三、四年的時間,因為工作可以遠端進行而回到了台東,不過台東設計相關工作不多,慢慢地接案量變少了。在麥子工作的媽媽莊綉英這時就慫恿她再去進修,去取得社工的資格。

  不過有點叛逆的敏柔並沒有一開始就照著媽媽建議,而是先默默地報名了一粒麥子的照顧服務員培訓,回到家後才淡淡地說「我去報名照服員的訓練了」,讓綉英有點訝異。因為照服員得幫服務對象移位、洗澡、換尿布……既需要力氣,也得要不怕髒,但她仔細一想,其實敏柔小時候就已經浸淫在長照的環境裡面了。

從小栽培的長照種子

  綉英回想起二十多年前,那時的她還只是個家庭主婦,一邊照顧小孩,一邊在教會幫忙青少年和婦女團契。某天在曬衣服時卻聽到了一個聲音對她說「我要把又大又難的事交給妳」,不久之後,教會牧師突然打電話過來,說覺得有個活動很適合她,於是她就稀哩糊塗的到台北受訓,學習「加賀谷宮本式音樂照顧」,意外地開啟了她的長照之路。

  綉英在一粒麥子草創時期,負責老人日托站的工作。當時在部落成立的日托站資源匱乏,站上的鍋碗瓢盆都是自己家裡帶過來的,共餐的食材則是和照服員一起開著車到鹿野高台,去拿商家剩下的蘿蔔、青菜,站上的長輩有人帶米、有人帶豬肉,這樣子刻苦的開始服務事工。

  因為爺爺奶奶也是日托站的服務對象,敏柔每天都跟著媽媽到站上,所以即使媽媽工作忙碌,敏柔從來不覺得缺少了母親的關愛。相反的,還得到了部落裡所有人的看顧,得到了許多和年長者相處的機會,意外地在她心中埋下了投身長照工作的種子。

  讓敏柔印象最深的畫面,是媽媽用加賀谷宮本式音樂照顧在帶領長輩們時,那種充滿活力和能量的樣子,比起在家煮飯掃地的媽媽來得更有魅力,就像超人一樣。當時的她希望可以有更多人看見媽媽發光的模樣,沒想到最後把這個畫面刻入心中的其實是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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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一粒麥子基金會「銀髮服務組」組長莊綉英(右)對於工作的熱愛,影響了女兒曾敏柔,讓她選擇投身長期照顧的工作行列。攝影/王秀亭

持續強化的裝備

  身為一粒麥子員工編號001的元老,綉英一開始就擔任銀髮服務組組長,肩負起日托服務開疆闢土的工作。每每社區發展協會或是鄉鎮公所找上門來,她就當開路先鋒到社區去設立站點,等到一切就定位之後再將它交給新進的督導,接著動身前往下一個等待服務的社區,開始新一輪的拓點。

  在這樣不斷的拓點下,有次幫一名阿公量血壓,對方一句「你都沒有給我們吃藥」,讓她發覺自己的裝備其實並不充足,於是她決定去讀護專,取得護理師的資格,讓她更能掌握長輩的身體狀況。在走進社區後,她發現自己對社會福利的規定不夠清楚,於是又去讀了老人服務管理系,而後又讀了社工。

  小時候每個禮拜都被媽媽載著、往返屏東進修的敏柔,也承襲了這種不斷學習的精神。在進到一粒麥子工作了幾年後,也決定再充實自己,現在已經完成了社工的課程,正在實習當中。

母女之間的「火花」

  受到潛移默化的,還有敏柔對於弱勢的關懷。2021年中加入一粒麥子團隊的敏柔笑著說,小時候她就發現自己的朋友除了老人家,就是同學裡比較弱勢或家庭功能不健全的人。後來才發現原來她默默地將媽媽和長輩互動的那一套搬了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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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03年六月,一粒麥子基金會在延平鄉的第一個老人日托站於武陵村開站,莊綉英(前)帶領長輩進行加賀谷宮本式音樂照顧,舒緩他們的身心靈。照片提供/發展室

  在母女兩人一起工作後,工作和生活變得難以切割。常常回到家裡後還在進行「個案研討」,討論要怎麼提供個案有更好的照顧服務,在課程規劃上如何執行個別化。不過綉英習慣以「人」為出發,專注在每一個個案的差異,試圖找到最佳的照顧模式;敏柔則是習慣從大處著手,更在意「家庭」對於個案的影響,討論的過程中彼此會有不同的觀點和立場,反而能帶入更多的議題,但出發點都是為了個案的益處。

  雖然不是每次的討論都會得到解決方案,但綉英私下跟我說,其實她都在內心暗自竊喜。因為在每次的討論,她都偷偷的把她的服務理念交給敏柔,她也很謝謝敏柔,願意用年輕人的視角去服務失智長者,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溫暖長者的心,她也以身為敏柔的媽媽為榮。

「東基公益」雙月刊171期(2025.10)